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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首饰|汉玉舞人玛瑙水晶珠串饰 满城汉墓中复原的30颗玛瑙珠

春秋十二章摄

01

汉世雄风-满城汉墓

1968年解放军某部在河北保定市满城县西南的陵山施工时,发现了两座汉墓。经周恩来总理亲自批示展开发掘,郭沫若先生曾亲自指导发掘工作。两墓坐落在陵山主峰的东坡上,依山岩开凿,南北并列,相距104.5米。墓室由墓道、甬道、南耳室、北耳室、中室和后室六部分组成。一号墓总长51.7米,容积约2700立方米,二号墓总长49.7米,容积约3000立方米。两墓规模宏大,保存完整,为我国20世纪重大考古发现之一。

一号墓(刘胜墓)平面图 春秋十二章 摄


考古证明,一号墓墓主为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二号墓墓主为其王后窦绾。据《史记》和《汉书》记载,刘胜系汉景帝刘启之子,汉武帝刘彻的庶兄。汉景帝前元三年(前154年),景帝改中山郡为中山国,皇子刘胜被封为中山王,在位42年,卒于汉武帝元鼎四年(前113年)二月。西汉时期的中山国位于太行山东麓,在今河北省中部偏西,大致包括易水以南、滹沱河以北的地区,首府设在卢奴(今河北定州市)。西汉中山国有十代王,刘胜是第一代王,他也是蜀汉昭烈帝刘备的先祖。

西汉中山国位置示意图 春秋十二章 摄


窦绾虽不见于史书记载,从墓的位置、规模及随葬器物推测,应为刘胜之妻,从出土铜印知其名为“窦绾”。出生年月不详,经考证葬于西汉太初元年(前104年)之前,系汉景帝母亲窦太后的族人。

“窦绾”铜印 双面印文


刘胜和窦绾都身穿金缕玉衣入葬。玉衣又称“玉匣”,是汉代皇帝和高级贵族的葬服,也是汉代最具特色的丧葬用玉。除金缕外,因编缀玉片的质料不同,又有银缕玉衣、铜缕玉衣和丝缕玉衣等。满城汉墓出土的刘胜及其妻窦绾的金缕玉衣,是我国考古发掘中首次发现的保存完整的玉衣。其中刘胜金缕玉衣全长1.88米,用玉片2498片,金丝约1100克;窦绾玉衣全长1.72米,用玉片2160片,金丝约700克。

窦绾金缕玉衣 春秋十二章 摄


满城汉墓随葬器物非常丰富,两墓共出土铜、铁、金、银、陶、玉、石、漆木、钱币等类文物一万余件,其中仅金银器、玉器、铜器、铁器等精品便有四千多件,尤以鎏金长信宫灯、错金博山炉、鎏金银蟠龙纹铜壶、透雕双龙高钮谷纹白玉壁等最为珍贵。满城汉墓出土文物数量之多,种类之丰富,制作之精美,在已发掘的汉墓中实属罕见。

满城汉墓出土文物精品

满城汉墓的随葬品包括礼器、车马、幄帐、日用杂器、文具文玩、娱乐、钱币、兵器、铁工具、炊具、医疗工具等,几乎涵盖了汉代贵族生活的各个方面。其中有些文物还创造多项全国之最:如刘胜墓所出的金、银医针是目前见到最早的金属医针;“医工”铜盆是目前我国发现年代最早的刻铭医用器皿;铜漏壶是迄今经科学发掘出土、有准确年代可考的年代最早的单壶泄水型漏壶;刘胜的铁铠甲是迄今考古发现中最早的汉代铁铠甲;玻璃盘和玻璃耳杯是我国考古发现最早的国产玻璃器皿等,在印证历史方面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满城汉墓的国内之最 春秋十二章 摄


02

玉舞人玛瑙水晶珠串饰

在满城汉墓二号墓窦绾玉衣内胸部,发现有玉舞人及蝉形、瓶形、花蕊形、联珠形玉件,以及水晶珠(5颗)、玛瑙珠(30颗)和乳白色石珠(9颗),推测这些饰件应为编联在一起的一组串饰。虽因串绳朽失,珠饰散乱,原来的串法和佩戴位置已无法确知,但考古工作者根据其形状、尺寸以及出土位置,判断其应为佩戴在颈部的串饰,并根据想象予以复原。

玉舞人玛瑙水晶珠串饰复原线图 图片采自《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


在一号墓的刘胜玉衣内,在颈下位置也发现了以玛瑙珠48颗组成的串饰。类似串饰在长沙和广州的汉墓,也有不少出土。其中除了玉、水晶和玛瑙珠之外,还有鸡血石珠、柘榴石珠、琥珀珠、透明或不透明的各色玻璃珠、蚀花肉红石髓珠、金珠、银珠、煤精珠和陶珠。形状除球形外,还有橄榄形、扁圆形、六角长条形、菱形等多种。据孙机先生的考证,这类串饰多数应归入《周礼·王府》“王之服玉、佩玉、珠玉”中的“珠玉”之列。

刘胜墓出土玛瑙串饰 春秋十二章 摄


不难看出,在窦绾墓出土的这组串饰中,玉舞人占有重要的地位。它以白玉制成,色微黄,高2.5厘米,舞人上穿长袖衣、下着长裙,透雕作翘袖折腰的起舞姿态,以阴线刻饰细部,两面纹饰相同,上下各有一圆形小孔。

玉舞人可说是极具汉代时代特色的玉饰,它的题材仅限于舞蹈中的年轻女子,流行的时间仅在战国末年到汉代的300年间。雕琢成舞蹈形象的玉舞人始见于战国时期的墓葬,目前可见最早的实物是现藏美国弗利尔博物馆的玉舞人,据传出自洛阳金村的东周天子墓地,是美国人弗利尔(Charles Lang Freer)20世纪20年代在当地收集到的。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出土玉舞人的墓葬以西汉时期居多,如广州象岗南越王墓、南昌海昏侯墓、北京大葆台2号汉墓等。到了东汉,玉舞人就逐渐减少,直至消失。

洛阳金村东周墓出土玉舞人


迄今仅见以玉制作的舞人。玉舞人一般个体较小,大多不超过5cm高,造型有双人连体和单身玉舞人两种。汉代绝大多数都是单身玉舞人,西汉中期以后已很难见到双人连体玉舞人。形状多为扁片状,采用阴刻或透雕技法,极少数采用圆雕技法(出土文物仅见于广州南越王墓)。其中以平片透雕作翘袖折腰的舞女形象,再以阴刻线刻画面目及衣纹细部,姿态轻盈曼妙,是汉代玉舞人中最典型的一类,流行于西汉后期至东汉时期。

汉代玉舞人的类型 图片采自《汉代贵族妇女喜爱的佩玉—玉舞人》


玉舞人通常都有一个或两个用于穿系佩挂的小孔。平片阴刻玉舞人和平片透雕玉舞人一般是上下各有一小孔;扁平圆雕玉舞人和圆雕玉舞人都是从头顶至腿足有一上下贯穿的小孔。这说明玉舞人是随身系挂的佩玉,而且应是成组玉佩的构成部分。

先秦时非常重视玉组佩,一般认为,玉组佩的长度是与身份相匹配的,身份越高,玉组佩越长,起到“节步缓行”的作用。经历了礼崩乐坏的战国时代,到了汉代,虽然贵族阶层依然“贵玉”,佩戴成组的玉饰,但组合形式已大为简化,器类也有较大的变化和创新。除在汉初的南越王墓,组玉佩很少发现。从广州南越王墓复原的一组玉组佩中,可以看到除传统的玉璜、玉管和玉环以外,还出现了汉代特有的玉舞人。虽然是与世俗生活相关的题材,但出现在玉组佩中的玉舞人是具有礼玉性质的。

广州南越王墓出土玉组佩 春秋十二章


汉代虽然在政治、经济和法律方面继承了秦代的制度,在文学艺术领域,出身于楚国旧地的刘邦集团,却与楚文化一脉相承,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其明显的继承性和连续性。楚文化中保留着远古传统的南方神话-巫术的文化体系,充满了浪漫和瑰丽的想象。比如在马王堆帛画中展现出的充满了神话、巫术观念,充满了珍禽异兽和神秘符号象征的汉代世界,就明显与楚辞《远游》、《招魂》等篇章的题材和氛围相类。

马王堆帛画及局部 春秋十二章 摄


《招魂》节选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雄虺九首,往来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敦脄血拇,逐人伂駓駓些。参目虎首,其身若牛些。

舞蹈原本就是在巫术活动中产生的,汉王逸《楚辞章句》“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舞以乐诸神”,可以推知战国时的楚舞是原始楚地祭神歌舞的延续。汉代宫廷乐舞极为盛行。鲁迅先生在《汉文学史纲要·汉宫之楚声篇》中就指出:“楚汉之际,诗教已熄,民间多乐楚声。刘邦以一亭长登帝位,其风遂披宫掖。”《汉书·礼乐志》也有载:“高祖乐楚舞。”张衡《舞赋》有言“击灵鼓兮吹参差……美人兴而将舞……拊者啾其齐列。盘鼓焕以骈罗, 康修袖以翳面兮, 展清声而长歌……蹇兮宕往……同服骈奏,合体齐声”。蹇即跛、迟步的意思, 这是巫舞的一种特有姿态与步法。可见汉代舞蹈仍然具有楚舞中巫舞的性质,那么作为佩饰的玉舞人也应相应具有避邪的功用。

玉舞人主要出土于诸侯王亲属等贵族阶层的墓中,墓主人多为女性,可见玉舞人应是当时贵族女性喜爱的一种佩玉,这大约也与汉代的后妃多擅舞蹈有关。汉高帝戚夫人“善为翘袖折腰之舞”(《西京杂记》),汉武帝李夫人“妙丽善舞”(《汉书·外戚传》),汉成帝皇后赵飞燕“能掌上舞”(《太平御览》)。千年之后,我们依然能从玉舞人的身上,想见汉代舞者“罗衣从风,长袖交横”,“振飞縠以长舞袖,袅细腰以务抑扬”的绝代风华。

【参考文献】
1.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河北省文物管理处《满城汉墓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
2. 卢兆荫 《汉代贵族妇女喜爱的佩玉—玉舞人》 《收藏家》1996(03)
3. 贺鸣骏 《玉舞人源流初探》 《大众文艺》2013(01)
4. 孙机 《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增订本 上海古籍出版社
5. 李泽厚 《美的历程》 文物出版社
6. 朱晓丽 《中国古代珠子》修订版 广西美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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